最近两个名词“低龄老人”和“银发红利”,引起了社会激烈争论。这两个乍一看十足矛盾的词组,对于绝大多数不研究人口学等相关学科的人而言,显得有些古怪。对于正处于严重年龄焦虑当中的人来说,更是显得十分刺眼。
“低龄老年人”确实不是一个生造的词汇。人口学中,年龄在60到69岁的人,被认定为低龄老年人口。
一篇报道显示,有62.1%的60-65岁低龄老人想再就业。
可在就业市场上,35岁已经“太大了”,60岁又还是“红利期”,荒诞感这不就来了?
以当下人们的平均寿命和健康水平来看,60岁并不是一个孱弱的年纪,当然可以继续发光发热,当然可以理直气壮地担当“红利”的名号。
但反过来说,人们并不是为了成为经济学家口中的“红利”而劳作奔波,人们为的是生活,甚至为的是事业和理想。
客观理性剖析“低龄老年人”这个词,可以说,这并不是鼓催一批尚有余力的人继续工作,而是让老年人活出自己的精彩。
讨论的方向,原本应该是如何给老年人更多的机会、更大的空间、更方便的途径,让他们看到更多希望,点燃他们的生活热情,让他们在这个社会有更多的“存在感”“主场感”,有更多发光的舞台,在社会活动中找到自身意义。
而不是被嫌弃、排斥乃至遗忘……更不是去讨论甚至去强调“他们还能创造多大的红利”。
二十大报告提出“实施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”,这“积极”两个字异常关键。
这意味着,人口老龄化不是一个被动应付的麻烦,而是国家现代化必然面对的课题。
以此观之,老年人不是社会的负担,应被视为社会的财富;老年人也不是社会的拖累,而是可以活得精彩,能够继续实现人生价值的。
党代会报告还强调,“发展养老事业和养老产业,优化孤寡老人服务,推动实现全体老年人享有基本养老服务。”
报告通篇充满着对老年人的关爱,而贯穿其中的价值是非常清晰的,就是实现人的全面发展,人是自己的目的,而不是别人的“红利”。
“人口红利”基于庞大的人口基数,以及由此带来的劳动力充分供应。但在高质量发展时代,那种经济发展方式根深蒂固的“路径依赖”,必须从思维深处破除了。
人才作为第一资源,创新作为第一动力,归根结底是促进社会的活力,促进人的活力,而绝非深入挖掘老年人的“劳动潜能”。
如果低龄老年人需要工作来赚取面包和尊严,那么即便催促他们去工作,他们得到的工作也可能只是“四面透风”,带来的煎熬甚至多于庇护。连再就业甚至择好业都谈不上,又怎么能指望他们在根本没有得到多少劳动机会的情况下,指望他们创造更多价值呢?
想真正解决问题,首先要解决眼前愈演愈烈的年龄焦虑,乃至背后深层的年龄歧视。
只有当人人不再为三十五岁“无可为”而焦虑之时,才有可能谈人人不再为六十岁“无可为”而焦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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